三亮同心說——陳洪綬贈周亮工二畫試析
劉晞儀
順治七年(1650)夏秋數月間,陳洪綬(1599-1652)為居新朝要職的前明賢吏周亮工(1612-1672)繪製了四十餘幅畫,如今僅存兩幅,即現藏檀香山美術學院的〈陶淵明生平故實圖〉卷和私人收藏的〈出處圖〉卷。他一生最後的十二年間,常為周畫陶淵明(365-427)像,且畫中常與諸葛亮(181-234)並列,顯然認為諸葛亮、陶淵明(字元亮)、和周亮工(字元亮)之間有種超越時空的默契。陶淵明出處的動機和詩文中的儒道傾向,從來為學者所爭議。黃庭堅(1045-1105)在北宋晚期提出陶淵明自號元亮是由於仰慕諸葛亮的看法,歷經元明清三朝不衰,援為陶淵明曠放其外、憂憤其内之說的力證。
本文根據上述兩件陳洪綬畫跡,從明末勃興的民本思想的角度探討此「三亮」神交的涵義。三人皆持入世濟民的儒家理想,從民本思想觀之,周亮工在明清鼎革之際,冒歷史批判事敵以濟蒼生,與諸葛亮之鞠躬盡瘁、陶淵明之退隱不忘社稷源於同一理念,是為三人千古默契。文中主要引用李贄(1527-1602)的史觀詮釋二畫的寓意和周亮工的抉擇,因為陳洪綬詩作響應其說。